昨天下午,京沪收藏家藏品邀请展在上海展览中心西二馆开幕。全国人大常委龚学平、中宣部原副部长龚心瀚出席开幕仪式。该展览是2010年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大会新增的项目。
以藏会友,一次展览汇聚这样多的观展之人,并且半数是白发老人。总计400多件展品,均为京沪两地藏家的“锦囊玉轴”,涵盖书画、瓷器、古玩、家具、杯脚、铜镜、印章、钟表等10来种品类。展览分为三个部分,一为北京“十墨山房”主人的80件藏品,展示其着力收藏20世纪名人书画的成果,二为部分上海收藏家的250余件藏品,包括书画、瓷器、古玩、家具等,三为“曹王李白收藏雅集”,上海四位老干部曹漫之、王一平、李研吾、白书章的藏品联展,由他们的子女提供家传遗珍。
许多藏家的“藏龄”都有数十年甚至半个多世纪,多少藏品一经结缘,便是一生。许多藏家并非挥金如土的富贵之人,唯独在购买心爱之物上舍得一掷千金,他们举一家之力传承民族文化的努力可敬可佩。针对当前艺术市场上太多“腰缠万贯、目不识丁”的买家,“缺少诚信、忘记使命”的作者,“见利忘义、伪评伪证”的评者,只有懂得健康收藏、绿色收藏,才能重拾守望者的灵魂。
一件藏品,一种品格
名家扛鼎之作在本次展览中屡屡令观众惊叹,比如元代王冕的《梅竹松树图》、明代沈周的《幽人觅句》、清代朱耷的《荷花图》、近代任伯年的《华祝三多图》等。而记者也发现,更多的藏品并不跟风,而是凸显藏家的个人喜好,不见浮华,只感沉淀,有着静默的光华。
齐白石的《挖耳图》摒弃鱼虾蟹等惯用题材,专心致志画一位老者。这是画家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见老者背倚茶几而坐,歪斜着脑袋,右手拿起的那根细长耳挖,似乎牵动起全身的神经。这动作不那么雅观,富于生活化的诙谐,却是一种自由的状态。1.32米的立轴画卷,恬淡简洁,上方一大半是留白,似有深长的寓意。老者莫不是在将耳中的恶浊之声除却?脸上的惬意不正表露出不闻不问世间杂事的轻闲态度?
傅抱石以“抱石皴”开创山水画新流派,却鲜有人知他的人物画以意夺人,同样光彩毕露。在傅抱石的《侍读图》里,老爷端坐,夫人站立,两人面面相觑,倒是屏风、案几、书籍笔墨与人物相隔甚远,似乎透出几分微妙。仔细端详画中人物,老爷竟有几分仙风道骨,而夫人则与东晋顾恺之所作《女史箴图》中的侍女如出一辙。这样的人物,现实生活中没有真实原型以供描摹,只存在于人们的理想中。
世人皆赞赏我国著名的国画艺术大师徐悲鸿先生笔下奔马的气势磅礴,却不知画家本人更满意自己笔下的猫。徐悲鸿画马是用以言志的,而猫大半是赠友人的小品。
在徐悲鸿《猫石图》中,只见一只猫懒洋洋地伏在巨石上,蜷成一团,努力睁圆眼睛,将视线瞄向身侧,神态可亲,生趣盎然。徐悲鸿从小就对猫有着特殊的感情,长年累月养猫、观察猫,将不同形态的猫画得破纸而出。
如果说那么多的藏品令人大开眼界,那么藏家与藏品之间一段段美好缘聚则感人至深。
“十墨山房”的主人自上世纪50年代起,一生供职于中国第一画店。他坦言,藏画是因爱,自幼喜欢丹青,故而勒紧裤腰带也要买。花鸟大师王雪涛先生的画是他尤其喜欢的。“自然灾害”最严重的1960年,他无意中在画店门市部看到了王雪涛的一幅新作《荷塘戏禽图》,大于四尺整纸的巨幅,绿叶红荷,雪白的大天鹅,两个鸣翠柳的黄鹂,喜欢极了。一问,23元的高价让他瞠目结舌,于是天天去看这画,看了一个多月,攒了一个多月,最终下定决心拿出大部分的积蓄买下这画,而这画藏于他家,一藏便是半个世纪。至于日后艺术品市场风生水起,他只淡然一笑。
曹漫之、王一平、李研吾、白书章这些革命老干部即使在“文革”挨斗期间,还是三三两两相聚,兴趣仍然是谈书论画。有人回忆,曹漫之夏天一身纺绸衣裤,光滑的大背头梳得纹丝不乱,和谢稚柳讨论书画问题,高谈阔论。他们的收藏各有性情。比如李研吾收藏明清书法,因为他自己爱好写字,水平相当不错;白书章收藏明清书画,要求画面干净如新,不能有霉点水渍,自己不但玩书画,还会刻砚台。那些收藏与利无关,只关兴趣,像是王一平玩收藏玩到最后,把多年收藏的古画都捐给了上海博物馆,这该是怎样的洒脱。(文/范昕)